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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的迁徙

作者:孙梦捷 李博雅 郭小炎   来源:原创 日期:2014-12-04 14:34 人气:  加入收藏 评论:

2014年9月15日,智纯在她的微信朋友圈发布了这样的一条内容:

“唔……果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么……丢了一张赴台许可证。”

另有配图一张,简笔画风格的树袋熊抱着树枝,伤心落泪。在下方的评论区中,各路损友纷纷点赞留念。

两天后的9月17日,她还是随着飞机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,有惊无险。从首经贸的文化与传播学院到静宜大学的人文暨社会科学院,接下来的一个学期,她就要在这里度过了。

智纯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了参加这个交换项目的念头。“想看看海峡对岸是什么样的”,带着这样的好奇心,她迈出了未来行程的第一步。经过断断续续的利弊分析和前期准备,她最终选择了在大三上半学期赴台交换学习。

“其实还有一个原因,你也知道的,冬天的首经贸实在是太……尤其是浴室。”

首经贸的浴室建在校内,而智纯住在与学校隔着一条马路的赛欧公寓,往返一趟也要耽误不少时间。当北京冬季的夜风拂上尚未擦干的湿发,此中不快可想而知。

“这么说吧,我迁徙了。”

迁徙一词,从生物学的角度解释,是动物遵循大自然的一种生存的本能反应,气候的季节性变化也带动着温度、日光和食物数量的变化,为了躲避北方寒冷的冬天,它们选择了去南方越冬。除此之外,迁徙也有迁移、变易的意思。

受到生物学解释的影响,迁徙给人的感觉往往是群体性的,然而对智纯来说,即使有人同行,脱离了彼此熟悉这一前提条件,这段行程也仿佛只她一人。

9月17日是个晴天,智纯刚下飞机,就感受到了台湾扑面而来的温度。

“热!”只有一个“热”字似乎还不能很好地表达当时的感受,她又加上了一个“流泪”的表情。

在机场的餐厅解决了午饭问题,带着“果然台湾吃得很好”的想法,她和同行的人走出机场,坐上了学校大巴。从台北到台中,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被不断地被甩在身后,这带给她一种意料之外的感觉。楼房大多低矮,甚至陈旧,不那么繁华。

从北纬40度的北京到北纬24度的台中,带着满足好奇心和越冬的目的,伴随着初到时的意外和陌生,智纯一个人的迁徙开始了。

“来这边以后经历了一些事情,给我最大的感受的就是什么事都要靠自己。”智纯回忆着这两个多月的经历,得出了这样的结论。

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,是在抵台数日后去彰化的旅途上。

彰化与台中相邻,距离与北京到天津相仿。智纯和从北京来的同行的人一起去了彰化,这时她和其他人还没有相互熟悉,兴趣点也不太相同,在自由活动时间,她开始一个人四处闲逛。

新鲜感带着脚步朝兴趣点密集的地方走去,就像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动一样,她也没有意识到与同行的人已经相隔很远了。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,手机响了,那边说要在来时的车站集合。智纯这才想到,或许自己已经记不住这之间的路了。

同行的人自然是无法帮忙,毕竟大家都是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,也都不知道她具体在哪儿,没法电话指路。为了能够重归队伍,智纯踏上了边走边问的行程。

想来这也会是一段有些困难的行程,终于,她找到了一个车站——集合车站的上一站,然后又在行驶中的车上重新回到了队伍里。

归队后,有人跟她说下回再发生这种情况就给谁打电话,智纯想了想,觉得“我还是应该靠自己”。

这是初到台湾时,给她留下印象最深的事情。

智纯在参加交换项目的这学期选了八门课,其中有一门“难度为hard”的编辑企划与媒体实务,用她的话来说这门课翻译过来就是特稿工作坊。她所在的生命故事组的课题是寻找“有故事的台湾人”,任务是独自采访、写作,两周一稿。

一个初来乍到的北京人在台湾寻找有故事的台湾人,果然是“难度为hard”。

任务的性质就决定了完成的过程会是困难重重的,找到了有故事的人,可能他又并不愿意讲故事,她求着人家,人家才跟她说几句话。

一次的采访对象是开店的商家,智纯带着满满的诚意和准备好的礼物,独自一人乘上捷运去采访。

当然了,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。

她还在对方的店里消费了一番,尽管有这样看起来能增加话题,略带讨好姿态的行动,对方也只和她聊了20分钟。

独自坐上了返程的捷运,想到还有字数限定的稿子,百感交集。

这两个月以来,智纯一个人的时间增加了不少,也就是那种状态上的孤单,这给她带来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理体验。

“来了台湾感觉反倒没以前自由了。”

一个人能感受到的约束力可以来自许多方面。规则规定的强制力、陌生环境的压迫感,还会来自于身边熟识之人的善意提醒:“尽量早点睡觉,别熬夜了”;“截止日期快要到了,要抓紧时间了”;“下午有课,记得别迟到”。还在北京的时候,智纯和身边的朋友们就会这样相互提醒。为了回应这种善意,人们也往往会敦促自己按照他们的提醒来做事。

这种来自于熟识之人的约束力,随着时间的推移,会慢慢地让人形成一种心理上的依赖,慢慢地融进日常生活中,慢慢地成为理所应当的一部分。

告别了四人间的宿舍,到了台湾以后,智纯住进了校外学生公寓的单人间。住在同一层的还有同行的两个从金融学院来的姑娘,智纯和她们之间,就像和其他台湾的同学一样,处于刚刚认识的状态。每天下课回到公寓之后,关上门,房间里的世界就和房间外的世界隔开了。

那种来自于熟识之人的约束力被撤掉了,却没有给她带来自由感的提升,反倒是由于缺少了这种已经习以为常的约束力,再加上陌生环境的催化,出现了一种别扭的不自由感。

“我觉得有些不自由感来自我自己,有的时候放不开。”

其实在北京的时候,智纯可以和周围熟悉的人放得很开。然后她去了台湾,进入到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里,虽然周围的约束感变小了,但也由于这种变化,她给自己增加了约束。

“我有一门课,全班就我一个交换生,除了平时小组作业的时候,都没人跟你说话,老师可能也不记得你这个人,叫不上来你的名字。”

一起参加交换项目的人,大家来自不同的学院不同的年级,即使是同一专业,所选课程也不尽相同,空闲时间和忙碌周期也对不到一起,这群有着“来自北京”和“首经贸学生”共同属性的人也没法时时刻刻抱团在一起。

但是,那种不自由感也总是需要被打破的。

“之前总是跟一起参加交换的人玩,但后来大家时间就对不上了。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却认识了好多台湾人。”

回忆了在台湾的这两个多月,智纯认为她并没有怎么想念北京的生活。

“就是有时候看他们(北京同学)在朋友圈发照片会想想,还有就是看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。”智纯家住在南锣鼓巷附近,那里是北京各类美食小吃的聚集地。去台湾一个学期也就是意味着要暂别她钟爱的奶酪奶卷,对于这一点,她表示“好揪心”。

智纯也一直活跃在北京同学的微信朋友圈和班级群里,闲聊、点赞、评论,看别人晒照,也晒照给别人看。虽然相隔千里,却从未远离。

正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,却突然弹出了微信提示,是智纯发来的语音。

“还有啊,我来这儿之前烫了一个特别丑的头发,现在总算长长了一点儿,等我都留长了,回去,恢复我原来的样子。”

□记者 孙梦捷 李博雅 郭小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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