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月满西楼》
13届传播学卓越班 董婉婷
想必冬天是个固执的孩子。他那顽皮的善意把头顶的天空冻成了一块剔透的冰。在夜晚,那纯粹的墨蓝色把月亮也衬得清冷起来。一片银辉洒下,把生命一般的质感填充到每一个角落,充满了魅惑的诗意。
夜已深。台灯关掉后,我准备休息。只见一缕跳跃的银白从窗帘缝隙挤了进来,于是,干脆将窗帘拉起,任这一轮满月温柔笼罩我的心。
月满西楼。
如若只是这样仰望,内心便被崇敬填满:如若是立于高楼,向上碰不到天,向下触不到底,而平视的目及之处又是无穷无尽的距离,只有穿梭在楼宇间的清风,轻柔地掠过耳畔,留下一两句呓语。或是让半空中的月亮撒下的银灰拥抱。就好像,天地之间仅自己一个人。
也许不必立于高楼之上,便能体会到最深切的孤独感,是人与人之间太近了吧。于是拼命保全自己,不惜伤害他人,不惜孑然一身。当真是悲剧。
我认识一个人。
他说:我非她不娶。
我听了,不置可否地笑笑,而他看到我略带戏谑的表情,却涨红了脸。一定的,他更坚定的说。
眼睛里的神采,我想我从未见过,那是爱吗?
放下手中的咖啡,有些自嘲。我先从未曾确定过什么叫爱,也许是一种不离不弃的坚守,也许是一种如胶似漆的甜蜜,也许,仅仅是人类的主观臆想而已。
听惯了人说,这么大的孩子,哪里懂得爱。
确实,爱很遥远,也很虚幻。如若是近了,便成了一种伤害的来源;如若是远了,又成了一种敷衍。手里拿着廉价的速溶咖啡窝在家里一天,就以为是小资;抱着电脑疯狂地看着当下的美剧,就以为是时尚;花着父母的钱吃喝玩乐,然后就堂而皇之地说:我独立了。
或许这就是他们说的“不懂得”.
以为自己有了资本,有了能力。于是,牵起了另一个异性的手,深情款款地说:“我能给你未来”。到了嘴边的誓言说出来不费力气也不费时间,可是,仍然感动了自己吧。也仅仅是感动自己,不是吗?
夕阳还在留恋着,他突然开口:人心,真的会变吗?那是在他说过“非她不娶”之后的一段日子了。
我有些惊诧。猛然转头看向他,那抹神采,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,是迷茫和疑惑。
沉吟了半晌的我开始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。转头看着那夕阳。缓缓地点头。
我猜,人心都会变的。像夕阳一样,今天的和昨天的已经不一样了。表情有些呆滞的他,低下头。我分明看到了一滴晶莹缓缓落下,从那双曾经闪烁着爱的眼睛里,掉了下来。
我怔住了。一个人到两个人,这是有多大勇气。勇敢地说出口,牵着手,谨小慎微地规划者自己和对方的未来,打着小算盘。而从两个人回到一个人,该是有多强的心理能量,因为曾经的习惯,因为彼此的熟悉。割裂开的羁绊还带着锋利的碎渣。每一次回忆都会像一次献祭,亲手将尖刀插进心里。感觉好像很疼。
人类惧怕孤独,所以,我猜,衍生出了爱。一种温柔的牵绊、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线,连接哲彼此。传递着对方的温暖。分享着对方的快乐,于是近了。当牵绊变成枷锁,变成了桎梏、变成了牢笼,于是,远了。
一切发生的顺利、自然,然后会像水波过后的湖面,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人类的心情好复杂。感受得到爱、恨、悲、喜,然后分类、打包。选择珍藏或者丢弃,永远都会有新的开始,虽然总是同样的结局。
后来,我听他说,他释然了。过去就过去好了,他说,我好像自由了。我窥到了他眼睛里的神采,和以前又不一样的神采。
我以为他克服了对孤独的恐惧,却发现他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她。
我有些自嘲的笑了。想必是多虑了。人心还是会变的,而本质却是永恒不朽的。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自信,以为人心定能战胜人性。
“不管身旁是谁,只要不孤独就好”这种思想,不亲眼所见真是无法置信。
我伸手拉好窗帘,月光被遮住了。人心终究会变的,窗外的月光恐怕也不是千年前的月光了罢。
云中谁寄锦书来?雁字回时,月满西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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